
1929年8月20日清晨,衡山脚下薄雾未散,押往刑场的女犯人昂首阔步,她拒绝蒙眼,也拒绝跪地。刽子手的长枪冰冷,旁观百姓屏住呼吸。这名年轻女子,用并不洪亮却极坚定的声音喊出八个字:“中国共产党必定胜利!”子弹划破空气,喊声却久久回荡。
站在尸体旁的鲁庆煊脸色难看。审讯时,这名女子曾冷冷吐出一句——“要杀要砍,别浪费时间。”狱卒以为她只是毛泽东的远亲,还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名百折不挠的游击队长。她叫毛泽建,湖北孝感籍却成长于韶山,是毛家收养的“菊妹子”。她的生平不长,只有二十四年,却如急流击石,激起大片浪花。
1905年冬天,韶山冲格外寒冷。毛蔚生捂着咳得发青的胸口,看着摇摇欲坠的土墙发愁。家里穷得揭不开锅,七岁的女儿毛菊妹却执拗地跑去隔壁帮人挑水换杂粮。毛顺生夫妇时常接济这户亲戚。一天,两名盗贼闯进毛家,年幼的菊妹子被逼问财物,她咬紧牙关一句没说。贼人无功而返,文七妹从此对她另眼相看,索性将孩子收为养女,改名毛泽建。
1919年春,文七妹弥留之际拉住三个儿子叮嘱:“菊妹子还小,要护着她。”一年后,老人和毛顺生相继去世,天塌下来。十四岁的毛泽建被亲戚带走,许给肖家当童养媳。那段日子,柴米油盐都带着灰色。婆婆用火钳抽她的头,只因红茄汤慢了一会儿。头皮裂开,血水顺着辫子往下滴,却没人心疼。
1921年暑假,毛泽东回韶山办农民夜校,四处不见妹妹踪影,得知她在肖家,立刻写信:“回来,我带你去读书。”毛泽建连夜翻墙逃走,一进屋就大哭。毛泽东拍拍她肩膀:“别怕,从今天开始,没有人能卖你。”肖家追到长沙要人,毛泽东回信只有一句:“泽建已自由,你们另寻媳妇。”并如数退赔礼金。

短短两年,毛泽建在长沙女子师范狂补功课,白天读书,夜里替哥哥站岗,送进步书刊。她常念一句话:“绳锯木断,水滴石穿。”1923年,她宣誓入党。夏明翰介绍她去衡阳,毛泽建改名“达湘”,从此用新身份行走。衡阳县长陈其祥逮捕学生代表,她扯起横幅冲进衙门,“释放同志!”尖细的女声硬生生震住官兵。代表被救出,学生们私下送她外号——“女先锋”。
革命火焰把两个人拉到一起。陈芬,耒阳人,湘南学联骨干。一次秘密会议后,毛泽建红着脸对毛泽东提起他的名字。毛泽东找陈芬谈话:“我妹子挺中意你。”陈芬愣住,“达湘才华横溢,我配不上。”毛泽东笑了:“志同道合就够。”不久,两人在耒阳简朴成婚,誓言相守革命。

婚后不久,敌情骤紧。陈芬任党代表,毛泽建任游击队长,他们在衡山丛林拉起一支百余人的队伍。夜袭团防局,拔据点,烧劣绅宅子,行踪诡秘。一次,清乡队摸黑上山围剿,见火堆闪烁,以为抓到主力。冲进去却只扑了空竹筒火把,埋伏两侧的游击队一举歼敌。钟亚阶被击毙,连长被活捉。乡民议论:“这女队长,脑子比山路还弯。”
1928年5月,形势逆转。耒阳突围战失败,夫妻二人先后被捕。敌人处决陈芬,将头颅装笼悬城门示众。那年,陈芬才二十五岁。毛泽建被战友救出,怀着八个月身孕躲进深山老屋。孩子出生那晚,枪声逼近,她咬牙将男婴取名“艰生”。还未来得及喂一口奶,母子就被押往衡阳。缺乳的婴儿只活了几天。消息传进牢里,毛泽建沉默许久,才低声:“革命欠他的,将来会补。”

这一年,她受刑无数,竹签、老虎凳、电灼连番上阵。鲁庆煊端着茶威胁,“交代党的情报,你还能活。”毛泽建吐出一口血沫:“别做梦。”她用染血的指尖写下誓言——“革命必胜,毛泽建不叛。”字迹晕散,却锋利如刀。
1929年盛夏,判决书下来,处决地点定在衡山脚下。行刑前,她请求见义姐一面,递出折叠好的信,“请交润之哥。”信中寥寥数句:个人生死不足惜,愿同志坚持到底。落款“达湘”。没有眼泪,也没有哀叹。

枪声停歇,山谷回声渐息。现场百姓把目光投向那具年轻的尸体,没人开口,只有紧握的拳头在颤抖。几个月后,湘南地带的游击火种再度燃起,队伍里不断有人提起那位不跪的女队长。毛泽建的名字,成为暗号,也成为鼓点。不得不说,她留给敌人的恐惧、留给同志的勇气,比任何一把枪更具杀伤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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